“中国诗坛四公子”诗坛最响亮的文化品牌之一

中国诗坛四公子陆健、程维、雁西、张况佛山合影

  

诗/陆健

通济桥之夜

是佛山人心中的光明

我们在入夜时分

都到那里去

全城百多万人

除了腿脚不好的

心脏不好的血压高的

没人不踊跃争先

通达的通，济世的济

从老辈人记事的时候起

走到现在，还会再走一万年

路灯，街边人家的灯，

霓虹灯达官要去，贵人要去

同济桥更是平民百姓的节日

只要你想达了又达，贵了又贵，

只要引车卖浆之徒还想卖下去，

那么不能不去通济桥

肚子里装着团团圆圆的元宵

乘着被灯光剪碎的夜色同去，同去，

擎着象征吉顺运道的小风车

一轮明月高高照耀着

我们的祈祷

看滚滚人流，

好像比全世界的人加起来还多的人流

四面汇聚来的人的呼吸的浪潮

亲朋们或高或低的相互应答走啊，

过通济桥

过我们千百年来的忧伤吧

过我们短短一世、断断续续的欢乐吧。

用我们佛山人独有的仪式，

过通济桥过元宵节，

过新年的最后一天，

过新的一年忙碌的开始，

桥和日子一样都要过下去

看前面的人，

后脑勺也许里面转满了

顶戴花翎所以不停摇晃；

后面的人满面金光，

读不出是金币的正面或反面；

左侧的人的右半张脸，喜悦，

好像是刚读了一本好书的大学生

右面是个孩子，在父亲的举持下，比父亲更高

通济桥的桥洞，

横看天下看善良的人们的正常愿望上观天象，

从人们的脚心看过头顶，

直看到气候的温暖湿润，

或许也有不测的风云。

既然人们用这样的祈盼、

这样的脚步走过通济桥

我们就真诚地祝福他们也是——我们

数十万人，像一支浩荡的大军走过，

从傍晚到黎明

   

 从南昌到佛山

除了飞机

没有比友情更近的距离空港快线 

可直接开到张况酒桌上

一声兄弟两只酒杯拥抱到一起 

你杯里仍然是酒

我已改用茶了

因为两年前老南昌酒楼的宿醉

我在医院躺了半月

脑血管还潜伏着恐怖分子

伺机制造意外的梗阻此生酒债 

是否清了？ 

且慢，你说佛山的酒好，

金御老板的人好简氏别墅的气息好 

粤菜的味道好新古典诗歌还在路上这一切怎么能清呢 

我说 好好好让咱兄弟再饮他三百杯           

《行通济》 

六十万人即我，

我即六十万人行通济，

从傍晚，到天明 

转运的风转，

转出每个人的好运转出繁华的市景，

转出少女的美，

转出桥上相遇的爱情，

转出家财万贯，

转出生意兴隆通四海 

财源茂盛达三江，

转出我今年《虚鱼》出版，

写作《长安》，父母康健，事事如愿。

转出张况的史诗走出佛山，

酒桌的杯子不断斟满，

兄弟们快活，

豪饮、吐句、新古典主义大旗，向长安！

转出冷先桥的苦恋开始变甜，

一卷情诗风调雨顺转出郑启谦长者风范，

像香港老绅士，风度喜人，

令我钦敬转出囯山兄开车送我到机场后

调头就通往丝绸之路，

沐浴花雨梵音转出包悦一脸包公相，

再包公一些，成为佛山一景，

与陶瓷、功夫、粤剧、木版年画，

并入佛山手信 

转出也解颐的语词遍植金融系统，

让钞票都文学起来，

改变世俗风气

转出竹子小姐风韵迷倒从广州到佛山的广告，

让她成为《岭南文学》的封面，

配上张况的书法，

远辉兄的诗，

让南来北往的人在机场、车站、宾馆、书店、邮局，

都能看见转出叶延滨留在佛山不肯走，

非写出十万言诗篇不肯罢休

转出陆健兄甲骨金文写痛了手也收不住，

定要送给佛山每个市民转出丘树宏推出雄诗百卷，

气接三山五岳，仿佛张三丰在武当打太极拳，

气息可以牵动万鸟投林转出肖红豪气干云，

排兵布阵，铁马金戈，字字铿锵如鸣铁，

赵子龙一杆银枪点画英雄世界转出祁人的《和田玉》，

“戴在一个女孩手上”，

屠岸、柯原、李发模、龙彼德诸老哥读过之后，

蓝蓝、燎原、五昌接着再读，

123种读法还不够，

尚可再加几种 

转出沙克老弟的一粒沙

一下通济桥就碰上个绝世美女，

两人喜极而泣

转出洪烛的白马再跨上就找到一只水晶鞋，

这鞋不大不小正好一女子穿得合适，

恰好带回北京就可以拜天地转出李犁的腰椎大癒，

胖大的身子，行走如风，

一日可抵百里，如神行太保戴宗转世，

中囯诗歌行万里，

没一点问题转出雁西一笔草书，

草蛇灰线，谁也不认得，拍钱买单，

哥们有乐子转出党继的长短句胜过游戏店的大头贴，

贴满佛山的商业区，

游梁园、逛祖庙，出入高档酒店、会所

，扬眉吐气转出曹晖的诗温婉出佛山的另一番景致，

龙塘诗社新添一才女转出张惠和诗友们握过的手，

都有友情的印记，

都交上好运带回去

转出北塔的女儿和老祁的儿子订上娃娃亲，

长成一对金童玉女

转出占林的微博挤满了行通济的人 

六十万人即我，我即六十万人行通济，

从傍晚，到天明，

转运的风转，

转出好人的一生平安

 

诗/雁西

在你的那个时间的玫瑰都已谢了，

唯有你胸前的那朵永开不败，

永远绽放着你的气息。

蓝色的杏眼，项链郁郁香，

风飘过来，

你风情万钟只有这一刻，

星光从天上掉了下来。

你的名字不一定叫玛格丽特戴玫瑰的女孩，

那一丝忧伤流下的泪，

不停地浇着这朵玫瑰

今夜和朋友喝酒，

也是一位画家，

隔着时间和玫瑰，

说一声祝福。

一切融在这杯酒中，

为你和莫迪利安尼，

为他三十六岁的玫瑰，

为裸露，为那些发疯的淋雨为黑夜浮沉的女人，

为侧卧的那位也为巴黎街上遇见的模特，

也为朝思暮想的手挎竹篮娇羞的倩影

没有人会说你们没有发生什么

美人与浪漫，

这杯众星捧月的红酒。

美妙的四月，

令我们痛恨毒品，疾病，贫困，

是她们将你拽向了末日快车，

当然还有错位，迷途的，

没有控制的陷入

直到你恐惧地逃离另一个女人

和你未出世的孩子，

使你冷冷行走，

在冬天的丛林，

在沉思这一切真的会有真相被揭吗

你的眼睛有时会幻化出天使比如冰冻的圣母，

冻住了玫瑰和爱，

她画中的一把七首插在胸口，

不惧一切的绝望预示了命运的归去。

她当然也是但丁神曲中的女人，

目光迷离你画布上偶然的过客，

久住的人都纷崩离席，

盛宴散尽一个人的时候，

你和世界告别死亡启开了葬礼，

也启开了神话

《像晨雾一样亲吻这个世界》

 这晨雾，

是你的吻吻过了我的谷穗，

我的菜地尤其，

我出生的小村庄最深处的灯，

也是最明媚的土坵，

那些正在落去的桃花，

和开得正盛的油菜花

亲爱的，我醒了，

在清明和春天一起醒了，

我不再哀叹花谢得如此之快，

像雪一样见光就化。

不再哀叹落叶落得如此之快，

尽管她曾在我的手心被捂热，

还是像落日一样沉入海中。

也不再哀叹父亲走得如此之快，

咳嗽声从此不会再响，

唯愿他在另一世界不再牵挂我们他该好好地为自己过

这晨雾，

是你的吻吻了桃花，

吻了落叶吻了春天，

吻了死亡吻了我厚厚的唇是呵，

那些晨光中的雾，

恰是你我对这世界最温柔的爱。

有了你，我便有了全世界

说好了，等见面的时候你弹钢琴，

我端着香槟，

将灵魂放入酒中，

雾在酒中从此，

没有遗憾，

我们怀着爱像雾一样亲吻这个世界

  

 诗/张 况

海宁潮向我发出澎湃的邀请

西泠断桥上沉默的月色在一部旧书中，

向我招手梦中的海棠，

飘来熟悉的香为了还一个愿，

我陷落于深秋的瞳孔

将南方以北无数的雨幕洞穿

我终于来了，

带着七月的风雨和闪电

用南方最浪漫的翅膀

拍打残存在天际的一厢怀念

飞越多梦的江南

飞向诗意丛生的海宁青苔小径，

留驻着荒凉的背影

在硖石古镇宁静的石阶上

我赫然发现，

那缕落魄的诗魂还在可是，

乡愁似雪梦魇，

裹挟着惨白的伤逝和尊严汹涌的潮水，

自我眼底奔来淹没了西山白水泉

瘦瘦的前世今生 

志摩，爱情和美人本是水月镜花

审视天堂之树飘落的三十四片黄叶

我轻易就找到了

你潜藏着涩意的掌纹

那上面交织着你高蹈气派的爱恨情愁

它们是你一生的爱和痛呵情感似刀，

了断一段缠绵悱恻的情愫

理想被爱情一剑封喉

那放逐于天外的浪漫纷纷扬扬

似花似雪

闭上眼睛，

我就看见你的诗句变成了遗嘱爱情，

则是一篇拒绝任何仪式的悼词

而你就站在向你告别的人群中，

答谢生活默声向告别的人群，

频频鞠躬、致意 

志摩，你绝对不会想到你遽尔撒手的离去

是怎样一种不留痕迹的痛

这种无法把握和熨帖的哀伤

比信念更难以逆转开山的迷雾，

是抄袭而来的仙境魔鬼与仙女相携而舞散乱的舞步，

充斥着暴戾和伤害失眠的梦魇，

将爱情的笔误留给诗歌和历史禅无言痛，

是一朵行踪无定的云

它薄似蝉羽却沉重如山你已逝的母亲

和活着的前妻在宿命中沉默无语

小曼是红颜，

而红颜薄命道德其实是一枚锈蚀的残月啊

时间的巨石，

不断将它磨损

徽徽是一条深度理性的河流

而水流无声什么样的风也吹不皱她温润的心事 

志摩，海棠摇曳你一定误认为那是小曼的红唇吧

她叛逆的神经绷得太紧

难遣的相思与孝道对峙广济寺无腔无调的梵音

洗不去她心头的永痛

志摩，你是这世上唯一读懂了雪花的快乐的人

雪花溶入爱人柔波似的心胸之后

你其实也未必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你想用与世无争的左手，

触摸巴黎的鳞爪还想用多情右手，

拯救混沌的宿命可是，

你没有成功

赛纳河上的夕照和凉风

吹皱了你哀伤的情绪翡冷翠之夜的守护神

在暴戾的心魔诱惑下，

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鲜艳灵动的珊瑚、玛瑙、珍珠、琥珀

那是你性灵迷醉的全部理由

你真的“笑解烦恼结”了吗

你真的“于茫茫人海中访到了唯一灵魂之伴侣”了吗

你真的感到“幸福还不是不可能的”了吗

温馨的玫瑰，散发气若游丝的呼唤

可是，你在哪呢我信，

是因为直到今天你的年轮仍大我两圈我疑，

是因为直到今天你仍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天的逸豫，

需要用多少年的艰辛

才能换得无处安生的灵魂

太累了而你永远不知疲倦的身影

实在不该在转瞬之间就消失了踪影 

志摩，济慈夜莺的歌声还在老戈爹种在诗篇中的茉莉花香

还在波德莱尔奇崛独特的仙音

还在拜伦与嘉西奥莉爱得死去活来的煎熬

还在裴雷德与白朗宁私奔的脚印

还在可是你朗诵诗篇的嘴巴呢？

它在哪里 

志摩，剑桥上，

你当年倚栏而望的云影还在灵性的康河里，

悠悠招摇的水草还在欧洲大地上，

织锦似的青荇还在阿尔卑斯山夕阳下，

浪漫的涧水还在乡村教堂里，

安详的烛光和晚祷还在河畔的金柳下，

倦牛的刍草声还在苍翠的树林中，

莺燕的啁啾和飞翔还在可是你迷路了你究竟去了哪里？ 

小曼淌下粉红色的眼泪朱唇间溢出一行粗黑体的哀愁：

“不怪你忍心去，只怨我无福留”

幼仪躲在自己的影子里

她的影子哭成了泪人

徽徽藏在一轮残月里的哀伤在永世的自责中，

纷飞三位佳人的心，被时光瞬间掏空 

志摩，月光如水梦一样洁白的冷，

直抵爱的神殿你在梦想的后花园

一遍遍回眸已逝的春秋曼殊斐儿的香魂消逝在芳丹卜罗，

消逝在黑夜的海上

而你的灵魂却在云天之外漫无目的地飞翔爱，

果真是“实现生命之唯一途径”吗死，

果真是“凝炼万象之神明”吗闪亮的起点，

往往意味着喑哑的终点诗歌

将爱情绊倒的同时爱情也将诗歌逼上了绝境 

一千朵百感交集的玫瑰，

开在《爱眉小札》里

它们镀满温情的呼吸与垂爱夭折

在巫乐和宿命的尽头安或不安，

都陷进命运的泥淖 

志摩，完美的爱情是一场无从措手的拯救啊它残缺得有些飘渺，

有些不近常理爱，是戴着镣铐的精灵而你，

已沦落为头顶桂冠的爱的囚徒 

志摩，请你不要责怪小曼她曾在人前，

过着忍泪装欢的日子她的刁蛮和慵懒，

像被宠坏的孩子你该检讨的，

是你自己的天真与溺爱 

志摩，请你不要错怪幼仪她的爱，

里里外外都属于你一个人她把上半生的勤劬和淑德，

交给传统蕙草飘零，

她是苦命的女人

她半辈子怯生生地

与你隔水相望把你的任性改写成率真、浪漫与容忍

她最终只伤害了她自己的执着 

志摩，请你包容徽因既然她的命运之神无法许你一个未来离开你，

或许是她最好的选择她的心在你的诗行间徘徊在水一方。

一个骨秀神清的女子

已然瘦弱成一树风中的梨花

坚实的遗憾在春天里带泪摇曳她美丽和善良睫毛，

是你一生迷恋的高度引领爱情，

在平静中趋近理性与永恒快乐的天使有时只能在围城之外，

陪伴忧郁的王子 

志摩，窘迫与尴尬已成为过去飘在云中的岁月

像梦也像风玫瑰的梦境，凄美而大器明月清风，

情感被编织得浪漫绝仑

华兹华斯的悲情投影在你浪漫的气质里雪莱的“西风”

将你简短的一生，

涂抹得像一张抽象画志摩，

你一直梦想着飞翔那浪漫里莫非暗喻着

某种谶语一场缺席的讲演，

瞬间永别了诗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心事

比协和礼堂的重门沉重百倍 

志摩，星光疏散万家灯火，

闪烁着诡秘的阑珊此刻，

许多人在焦急地等待你平安降落的消息

像父母等待着婴儿的降生可是，

阳光下失重的背景却在失语的风中

永远地跪倒红尘中的衣袖拂不去太多世俗的云彩 

六十四年后，我的双眼在潮声之外与那行褪色的讣告

凄然相遇触痛了凝固于岁月深处的泪影和血光开山的大雾，

串通历史将我沉重的目光遮盖我依稀看见：

那满地散落的诗句

都变成亲友们残存的祭文志摩，

其实你真该对他们说些什么……